其实这块地方原本长满杂草，但我们小区物业一心想把这里建成一个精致漂亮的花园，为此专门雇人把原来的杂草拔掉，种上名贵的花草，比如上图这种。但这类观赏植物大都不能种得太密，于是中间就露出了大片裸土。
为了养活这些人工种植的花草，园艺工人不得不经常浇水，浪费宝贵的地下水资源。为了降低空气粉尘，北京市环卫局也经常会派洒水车上街，这么做不但浪费水，而且让骑车的和走路的都不得不小心翼翼，不见得是好事情。
说到空气粉尘污染，北京当然不是最差的。下图是我在埃及首都开罗的一个居民区拍到的，这地方的空气污染可比北京厉害多了，大家可以看到，污染的原因同样是地面绿化太少，浮土太多，稍微一刮风空气中就充满浮尘。
让我们来看看发达国家是如何做的。下图是位于伦敦市中心的白金汉宫后面的草地，欧美国家的市中心虽然也有花园，但更常见的是大面积草地，一来可以防风固沙，二来可以给市民提供一个休息玩耍的地方。
清理道路上的落叶时，美国一般是用吹风机把落叶吹到路边就不管了，中国则是把落叶扫到一起烧掉，希望有关部门能立法禁止这个做法。PS：有人说北京风大不能留落叶，请问你是多久没在北京生活过了？还是认为国外是没有风的？附上一张我在伦敦博物馆区柏油马路上拍的照片：
还有人辩解说，北京有沙尘暴，所以脏。其实北美也有沙尘暴，美国南部曾经有个外号叫做“沙碗”。欧洲北边虽然没有沙子，但南边有和撒哈拉，也是有沙尘暴的。不管怎样，城市局部的环境治理总是管用的，不要轻易给自己找借口。附上一张我在希腊的伊拉克利翁拍的照片，当天就有沙尘暴。
下图是日本奈良著名的东大寺，同样是只有少数几片人工花园，其余都是大片大片的草地。日本为什么那么干净？除了空气湿润之外，最大的原因就是日本城市极少裸土，要么用水泥封住，要么靠草皮固沙。
不过，优质的草皮一点也不比观赏植物便宜，于是有些地方干脆不种草，靠落叶来盖住地面。一来可以防止刮风起沙，二来可以减少阳光的直射，保持土壤水分，节约地下水资源。下图摄于奈良的春日社，同样是一个好例子。
草地和落叶结合在一起效果更好，落叶不但可以为草地提供肥料，还能优化视觉效果，一箭双雕。下图摄于伦敦市中心的海德公园，北京市区内如果能有这样一大块地方该有多好啊！
北京市环卫部门的这个“拔草”习惯应该是从建国后就开始了。记得上个世纪70-80年代北京的中小学校经常组织学生义务劳动，主要内容就是拔草。我当年就曾经质疑过这个做法，老师给我的答复是，杂草容易滋生蚊虫。其实这个源自老辈人的说法是不正确的，蚊子是在水里传宗接代的，和杂草无关。
这个做法不是社会主义国家的专利，我刚刚去过的匈牙利和斯洛伐克就不是这样。下图摄于斯洛伐克首都布拉迪斯拉发的一个大型居民社区，这里几乎看不到裸土，全都被水泥或者杂草覆盖。
距离这个社区不到200米远的地方就是个自然保护区（下图），区内除了有几条步道之外任何人工痕迹都看不到，完全是野生状态，甚至还有很多野生动物出没，和中国的城市公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除了害怕滋生蚊虫外，中国人喜欢拔草的另一个动机大概就是中国式美学。中国人的美学体系和别人不太一样，非常喜欢人工干预大自然。比如中国人最喜欢在各种名胜古迹里修亭台楼阁，也喜欢在奇峰怪石上刻字，觉得那才是美，纯自然的反而不喜欢。
中国的公园是这种美学思路的集大成者，到处都是人工修建的假山和花圃，花圃里面种着各种被认为很“美”的观赏植物，空地上则是排列整齐品种单一的树，所有的杂草都会被定期拔光，因为它们不“美”。地上的落叶也会在第一时间清扫干净，因为在中国人眼里没有杂草的光滑路面才是整洁的象征。
其实真正的大自然都是杂乱无章的，生物也是复杂多样的，比如下面这张原始热带雨林的照片就是如此。这张照片摄于哥斯达黎加，这个国家并不富裕，但因为环保理念先进，已经成为全世界的楷模。
说了半天，我其实就是想让北京，乃至整个中国的城市管理者重新考虑一下治理思路，尽快和先进的环保理念接轨，不再要求环卫部门随便拔草，减少裸土面积。
希望能引起北京市环卫部门的重视，尽快做出科学评估，修改现行政策，减少裸土。我越来越觉得，中国的很多问题根本原因就是思想观念陈旧，跟不上时代发展。比如拔草就是农民种地时养成的习惯，进城多年还是改不掉。
以往大多数环保措施都是希望政府干点什么，我这个建议则正相反，希望政府不再干点什么，应该更容易些吧？
关于作者
土摩托，媒体人，《三联生活周刊》特约撰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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